#黎焉
終於,他脫口而出了那句令她再寒心不過的指責。太了解他了。說著「我不是那個意思」,心裡所想的卻比說出的要更認真惡毒幾分。
他以前不這樣的。
初始,他們相互朝對方走近時,他不是那樣的。那時的他是綿羊,給她溫暖的絨毛,慰藉她的寒冷,溫溫吞吞,笑起來是那麽療癒。她的生長背景造就了她的自卑,而他說他不在意並願意包容時,她覺得再也遇不到如此柔軟的心地了。她曾是北風,颳過荒涼,無處躲藏,是他給了她臂港,她從此有了個家。
錯了。
「你讓我覺得很丟臉。」
低沉而鎮定,沒有心虛的顫抖,他盯著牆角,薄唇輕啟。她的心沉了。他一定、肯定沒有發覺,自己的眼神是怎麼樣的堅定。
是什麼讓他突然如此認為,是不是誰和他說了什麼,還是發生了什麼事,是不是他的朋友如此灌輸,還是誰,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,為什麼他的絨毛開始脫落,為什麼他的雙眸湛得如此漆黑,為什麼看見了俐齒,為什麼有什麼開始斑駁,為什麼?
其實,其實沒有為什麼。
只是我們在接近一個人時總會將自己包裝。有時候你越是拆解,越是發現裡頭的豐足,而另一些時候,你會發現,裡頭是迷宮,是陷阱,是深淵,是一個你根本不熟悉的人。
他們沒有變,只是,
這時的你才真正開始認識他們了。